【南北双一】Lose control 03
去年六月上旬的某一个周五，绚丽的霓虹逐渐璀璨起来，天色也早已昏暗。
张超看完了桌上的几份企划书，拿起手边的咖啡抿了一口，没有加糖的黑咖啡入口，一嘴的涩。想叫秘书再煮一杯咖啡过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点秘书都走了。
这周的待办事项都执行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一直拖延，从周一拖到周三，再拖到周五。
张超站在茶水间里把杯子冲洗干净，关了电闸就从30楼的办公室直接去了停车场。
开往机场的路上交通信号灯很多，张超借着后视镜看着自己的脸，被红的黄的车灯映照的看起来十分沧桑的脸。
他叹了一口气。
航站楼的普通通道边上，张超戴着一副他和蔡程昱某年去旅游时买的墨镜站在一旁。通道里开始陆陆续续的有人走出来，蔡程昱在这堆人的最后，带了一个口罩，身上的风衣还是他从张超的衣柜里穿走的那件。
张超牵着蔡程昱的手站在行李传送带前，他的手有点冷，手掌心是干燥的。张超看着他，捉住了他的两只手。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飞机上空调上太冷了。”蔡程昱无奈地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从张超手里抽出来，“现在都六月份了。”
张超一边开着车一边想打破沉默，想问问他在法国出差一个月的所见所闻，和同事玩得愉快不愉快。刚要开口，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六月份带着点暴雨来临前的闷热的夜风吹进车里，一点都不凉快，甚至还卷起了一阵灰尘的味道。
蔡程昱的电话很长，大概是在聊工作上的事情，一直聊到张超把车停进小区的地下车库，通话才刚刚结束。
蔡程昱打开车门下车，绕到车尾看着张超从后备箱里拿下了自己的箱子。
“张超。”
蔡程昱走过来紧紧地抱着了张超，力度不轻，手穿过了他的西装，隔着白色的衬衫，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他。
张超迟疑了一会儿，才贴近了蔡程昱，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手不自觉地在他背上轻轻滑了滑。
“欢迎你回家。”
这是蔡程昱第三次被手机闹钟吵醒，他眯着眼睛撑起半边身子想在床头柜上摸手机，摸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张超那一边。
他的手撑在张超的枕头边，手终于够到了自己的手机，关了闹钟。
张超还睡着，蔡程昱看着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轻轻地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张超再自然不过地将他搂紧。
等张超八点半的闹钟将他们吵醒，天已经大亮了。张超的手轻轻地揉着蔡程昱的头发，“早。”
“早上好。”
张超捏捏蔡程昱的鼻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蔡蔡，你好像重了。”
蔡程昱马上躺回到自己的位置，张超翻了个身，就这么面对面地看着对方。
“你昨晚也不说我重，现在倒是嫌弃起来了？”
“因为幸福会使你变重。”
不需要多余的话来做注脚，两人几乎同时抬手拥抱住了对方。
“今天星期六。”张超说，“真的是星期六。”
今年夏天，突如其来的雷雨天气很多。就比如今天，今天也是星期六，真的是星期六。
张超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不停摆动的雨刮器，透过车窗，他甚至还能看见在大雨里跑上公交车的可怜人。
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都想不出来，也什么都不想做。
黄子弘凡提醒他，“跳绿灯了。”
“我不去了。”
“怎么……说好了要去找他复合的，你怎么打退堂鼓了！”
“你为什么跟着我？”
“我给你加油啊。”
“去喝酒吗？”
“啊？”
前年圣诞节的时候雪下得很大，蔡程昱在美国出差，张超一个人便和几个同事一起去酒吧。
晚上十二点，一群人离开温暖而且弥漫着酒气的包厢，走到冷风呼啸的大街上。同事问张超怎么回去，张超站在人行道前等着绿灯亮起，吸了吸鼻子说自己开车回去。
张超一边搓着手，一边往自己的车走，刚拿出钥匙准备打开防盗锁，就发现驾驶座上有人。
蔡程昱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头发乱糟糟的像一个鸡窝，他打开车窗，探出一个脑袋来看着张超，“为免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提前回来检查你！”
“备用钥匙就不应该给你。”张超一边笑一边绕到车子另一侧坐进副驾驶座，“不是说在美帝过完圣诞节再回来？”
“怕你太想我。”
蔡程昱凑近了张超，仔细地闻了闻他周身的空气。
“我很乖的，没有喝酒。”张超拦腰抱紧了他，准确无误地吻上他的嘴唇。
蔡程昱停顿了一会儿，张超顺着他的头发轻轻抚摩，压低声音说：“我张嘴让你检查检查？”
蔡程昱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瞪了他一眼续上刚才的吻，而后又一把推开。
“蔡程昱，翻脸比翻书还快。”
“回家再评估你的表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停了。黄子弘凡扶着有点醉了的张超走出酒吧，看到了蔡程昱从不远处的一辆车上下来。他从没见过蔡程昱本人，直到他走过来，走到黄子弘凡面前问他。
“他怎么了？”
黄子弘凡来不及回答，他又问：“你灌他酒了？”
“不是不是，他自己喝的。”黄子弘凡连忙摆手，“人有心事容易醉，和我没关系，我也不认识他什么朋友，而且吧……我有驾照没上过路，给他车磕着碰着了我可担待不起，就给你打电话了。”
蔡程昱闻言，看着微醺的张超，走上前去扶着他。
“要……我帮忙吗？”
“没事，你先回去吧，他交给我了。”
黄子弘凡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松了手，临走还听到蔡程昱说：“谢谢你。”
马路上有很多车子开过，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蔡程昱轻轻拍着张超的背，小声地叫他的名字。
“张超，张超。”
张超飘忽的眼神开始聚焦。蔡程昱看着他的脸，刚想说话就被他推开了。他转过身扶着马路边的垃圾桶开始呕吐，一边吐一边向他摆手。
胃里翻江倒海，张超的眼角不自觉地渗出了泪水。
蔡程昱没有说话，只是捉住了张超的一只手站在他身旁，轻轻地，轻轻地用另一只手拍着他的背。
张超直起了身子，眼泪几乎要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擦了一把眼泪。
蔡程昱像一棵挺拔的树长在他的心里，又像一株柔软的藤蔓缠在他心上。
“张超。”他走过来，扶住了张超。
张超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又有什么东西要翻涌出来。
“我们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