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香世贾】陪你到时光尽头 01
*私设如山
*想走温暖挂可能会变成沙雕文
*不上升
*经不起推敲
*带彩虹山楂、吵架line一起玩
这是方书剑上大学的第一天，傍晚的时候开始下雨，一直到半夜还下个不停，他睡在靠阳台的一侧，侧着身子用一只手捂着耳朵，可雨声还是很大，他翻来覆去翻了一会儿，突然听见对铺腿到他腰的体育生蔡尧的声音。
“你们都睡着了吗？”
“快了。”和方书剑脚对脚的蔡程昱小声地说，“本来要睡着的，你这一问就醒了。”
“对不起啊。”体育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内疚，“我睡不着，我认床想回家睡，可是我家在东北。”
“东北的大米真的那么好吃吗？”一直没说话的刘彬濠突然开了口。
方书剑忍不住插话问：“还有你广东人没吃过的东西？”
“我没吃过的东西可多了。”
“既然咱们都睡不着，那咱们聊聊。”蔡尧提议。
蔡尧是第一个到寝室里的人，一个人拖着一个小小的箱子从东北一路南下，因为是南方，所以只带了很薄的衣服，所以一个小箱子就可以了——他的小箱子里还塞了好多东北带的大米。
体育生率先占领了一个位置放好了自己的东西又铺好了床，坐在床上一边晃着他的大长腿一边等第二个来寝室的室友。
刘彬濠从很南的南方北上，扛了两箱子的衣服裤子，羽绒服大衣什么的把箱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他进屋的时候，傻大个蔡尧被一只会飞的小强吓到虚焦，已经见怪不怪的南方人趁小强不注意拿纸巾把它包了起来投进垃圾桶里，顺手从包里翻出一管灭小强的药递给蔡尧。
大眼仔指挥着大长腿往缝缝里挤一坨又一坨的药。
方书剑和他妈妈进来的时候，他们俩就撅着屁股在灭小强。
方妈妈帮着儿子摆好所有的生活用品，整理好的书桌和床铺，还不忘和将来儿子的室友们聊几句，比如你们从哪里来呀，你们都是什么专业的呀，临走还要叮嘱方书剑：
“书剑好好学习呀，和同学也要好好相处，有不开心的要给爸爸妈妈打电话呀，书剑妈妈走啦。”
“你是学数学的呀。”蔡尧两只眼睛冒着星星看着方书剑，“好厉害啊，我超过一百的加减法口算起来就很吃力了……体育生嘛，你懂的，数学都不好。”
“还好还好。”
“学中文的数学是不是也不好啊？”
刘彬濠幽幽地白了蔡尧一眼，顺手拿起一本看起来很文艺的小本本，慢悠悠地说：“我数学成绩也还不错的，我又不是买进来的，凭实力考进来的。”
然后寝室里就陷入了十分尴尬的境地，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启下一个话题，只得自顾自的坐在自己位置上玩手机。
一直到蔡程昱破门而入，一记明亮的男高音快要把顶子戳破。
“大家都在啊！你们好我是哲学系的蔡程昱！”
后面的男孩子推了他一把，“快进去吧你，站门口做什么！”
叽里呱啦地两个人一边整理蔡程昱大大小小的东西，一边乐此不疲地斗嘴，说了一阵又开始嫌弃寝室里卫生条件。
大概是很有钱吧，钟点工阿姨后来就上门了……
“菜菜，和你一起来的男生是你哥哥吗？你们两个长得有点像诶。”刘彬濠问蔡程昱。
“不是啊，他是……”蔡程昱扭捏了一下，“我同学。”
“也是我们学校的吗？”方书剑好奇。
“不是，他在北京读书啦，不过还没开学就来帮我搬东西。我们都是学哲学的。”蔡程昱顿了顿，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本来想在一个大学的，结果分开了，我们计划将来考S大的研究生。”
蔡尧叹了一口气说：“真好，大一就有了四年的奋斗目标，我都不知道我要干啥。”
“政治我最烦哲学这一块，什么形而上学，不如退学！”刘彬濠不满地抱怨道，“我都搞不清楚，还有各种各样的逻辑关系，好难。”
“我是理科生，政治什么的没背多少。”
“四年之后咱们寝室会不会有两个秃头？”蔡尧忍不住笑了起来，“因为我觉得数学也很难啊，书剑你为什么要学数学啊？”
“啊？我……”
“是不是也和菜菜一样有既定的小目标呢？或者一起奋斗的人？”
雨声越来越大，方书剑侧过身去面对着墙壁，听着窗外噼噼啪啪的雨声，忽然想起好多年前的一个下雨天。
那天雨下得特别大，乌云密布，明明是白天但是黑得跟晚上一样，方书剑的心情也跟这天一样黑压压的一大片。
方妈妈前几天去给他开家长会，被英语老师说英语成绩不稳定，方妈妈回家和方爸爸一合计，给他找了一个英语老师回家来补课。
“小贾老师是学外语的，每周的周一周三周五还有周日晚上来给你补习英语——”方妈妈是这样对方书剑说的。
当年，方书剑还是一个处于变声期还没开始抽条长个的小男孩，他一点也不期待小贾老师来给他补习英语，这样他会少掉好多写作业的时间，然后就得很晚睡觉，睡觉睡少了就长不高了。
特别是见到一米九二的小贾老师的时候，方书剑简直想去买块豆腐撞死。
小贾老师就是那个下雨天出现在方书剑生命里的。
那天是周日，方书剑去楼下倒垃圾，结果垃圾车开走了，于是他穿着拖鞋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垃圾袋追着垃圾车跑，等他跑回家的时候头发衣服湿了一大片，狼狈得很。
他站在家门口掏钥匙准备开门，突然后面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小贾老师穿着一件黑白竖条纹的衬衣，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脸上带着有些疏离但是又十分礼貌的微笑——
“请问方书剑同学是住在这里吗？”
方书剑不知道用了多久才从这惊鸿一瞥当中清醒过来，有些愣愣地对他说：“我就是方书剑，你找我？”
“你好，我是你的英语老师贾凡。”
“……方书剑不住在这里，他住对面楼801室。”
“调皮。”贾凡的大手就这样撵到了方书剑湿漉漉的头发上，“快进屋吧。”
贾凡穿着方爸爸的拖鞋坐在方书剑的书桌对面，随手翻着方书剑已经填完的英语作业，然后有一句没一句地同他闲扯——贾凡说第一次见面要好好地了解对方。
“贾老师。”初中生方书剑打断大学生贾凡的话茬，抓着头发期待的看着贾凡，“你能做几何证明题吗？”
“你以为我为什么去读法语？”
“为什么？”
“数学学不好才去读的法语。”
“初中的题。”方书剑垂死挣扎。
贾凡死得很彻底，“不会。”
后来记不清楚是什么时候，贾凡和方书剑聊起未来，对于一个初中生而言，未来就是考上重点高中，再努力三年，考个重点大学，不知道学什么，但是将来一定要发光发热，对比大学快要毕业的贾凡，未来就近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读个研究生，兴许运气好一点还能遇到一个不错的人谈个恋爱，希望那个人数学能学得好一点——哈哈哈哈哈……谈个两三年也许就结婚了，可能要孩子也可能不要，没有小朋友的话养一条狗也是个很棒的选择——”
方书剑的笔戳在纸上，晕染开一个小黑点，贾凡收回他偏远了的思绪，偏头对方书剑说出下一个听写的单词。
“未来。”
“我反正莫名其妙就学了体育，小时候个子高，体校的老师就来挑人去苗苗班，我练了几年篮球，后来又去打排球，跳高跨栏都搞过……”
“那你是十项全能咯？”刘彬濠突然有些崇拜这个体育生，因为他体育成绩不好，永远卡着及格线。
“我是十项全不能。”蔡尧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问方书剑，“书剑你为什么学数学啊？”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大概只是自己数学比较好吧。”
“据说数学成绩好的男同学会比较讨女同学喜欢诶。”蔡程昱插话道。
“喔……我们是要深度开扒情史吗？”刘彬濠轻笑了一声，“要说这个，这我就不困了。”
蔡尧开始说他小学三年级在桌上画三八线的小个子女同桌，五年级和他掰手腕差点把他的细胳膊拧断的大力女王，中学有暗恋他的嫌疑的学霸女班长……
“她老逮着我，非要给我讲天体运动，体育运动和天体运动没半毛钱关系。”
“物理很难诶！”蔡程昱腾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我考过我们班最低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可怕！”
唯一的文科生刘彬濠小声地说：“我觉得物化生都很难，所以我去读了文科！”
“等会儿，咱们不是在聊八卦吗？”蔡尧强行拨乱反正，“诶菜菜，今天和你一起的同学……”
“就是同学啊。”蔡程昱躺下闷声说，“我高中的同桌，脾气超级臭——不过蛮好玩的。”
“没意思。”刘彬濠发表评价，“跳过，方方——”
“啊？”方书剑拉长了声音，“我一直在好好学习啊，为了B大的数学系不懈奋斗。”
蔡程昱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疲惫，“不过B大的四大王牌专业是建筑、法语、哲学还有中文啊。”
“这不是人家法语系不要我嘛。”
新生开学的第一周并没有安排上课，而是给了他们足够的时间去学校的各个角落乱窜。
四个大男孩经过第一晚的彻夜长谈，第二天直接睡到中午才清醒过来，干脆一起去附近的商圈吃一顿大餐，再去电器商城去给蔡尧买锅。
寝室里的设备已经很齐全了，煮饭的锅、煲汤的锅、炒菜的锅连同电磁炉一应俱全，还填了一个小型的洗衣机，一个热水壶，一把迷你的挂烫机——为了健康养生，蔡程昱还搞了一个小冰箱和一个破壁机。
方书剑看着蔡程昱笨拙地把香蕉切成一小段一小段扔进破壁机里，然后再倒一盒酸奶。
“放一些蜂蜜会更好吃一些。”方书剑建议蔡程昱，“你有蜂蜜吗？”
“没有。”蔡程昱摊开了手，“不会特别甜吗？”
“不会啊。”方书剑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从家里带来的一罐土蜂蜜，拿勺子舀了一勺放进破壁机里，“不加蜂蜜的香蕉奶昔是没有灵魂的。”
“你怎么探索出来的！”
“贾凡告诉我的。”
“贾凡？你同学？”
“嗯，贾凡。”
方书剑的爸妈工作很忙，特别忙的时候家里一个大人也没有，有时是方妈妈，有时是方爸爸，远程给方书剑叫外卖，送到小区门卫大叔那儿，然后再自己出去拿。
餐厅里的炸鸡是前一天晚上的，已经冷了，咬上去再也没有脆脆的口感，快乐水也是昨天开的，没有二氧化碳了已经变得不快乐了，果盘里的香蕉已经出现了芝麻的点点，再不吃就烂掉了……
有了方书剑家钥匙的小贾老师熟门熟路地开门换鞋，然后元气满满地同方书剑打招呼，例行公事地询问他布置给他额外的英语作业完成了没有。
“我还没吃饭，贾凡哥。”方书剑快要饿扁了，“我还在长身体呢，你会做饭吗？我想吃蛋炒饭。”
“不会。”贾凡顺手就拿起了果盘里已经宣告“我已经熟了”的香蕉递给他，“吃个香蕉。”
“不好吃。”
贾凡又走过去打开了冰箱，拿出他上次来就在的一桶酸奶，然后把香蕉切成小段连同酸奶一起放进一个摇摇杯里。
“有蜂蜜吗？”
“在冰箱里。”
“书剑我跟你说，没有蜂蜜的香蕉奶昔是没有灵魂的。”
那天，为了那一小杯香蕉奶昔，方书剑摇得手都要断掉了，有没有灵魂已经不重要了，后来方书剑总记得在摇摇杯里加一小勺的蜂蜜。
因为贾凡说那样才有灵魂。
蔡程昱把他的香蕉奶昔分一半给方书剑，另一半装进他的水壶里。他的水壶是一个很可爱的皮卡丘造型，柠檬黄的很大只挂在脖子上，拨开皮卡丘的两只耳朵就会有一根吸管弹出来。
“你真的很可爱诶。”
“我的人设是高贵小王子！”蔡程昱总是说自己的剧本自己写，所以自己的人设也当有自己立。
他们俩结伴去学校里逛逛，只是蔡程昱的水壶实在是太过可爱，导致他们走在路上被好多人要淘宝链接。
蔡程昱于是十分耐心地向他们解释：“这是朋友送的毕业礼物，我也不知道哪里买的。”
方书剑一路走走停停看看，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属于外院的字母楼，字母楼A楼一楼的大厅里有一面墙，上面贴着许许多多杰出毕业生，蔡程昱拽着他一个一个看过去。
“方方，你看！这里有个人也叫贾凡。”
“就是他。”
“诶？”蔡程昱歪头，“他是你亲戚吗？”
“不是。”方书剑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要是我亲戚，我还能看见他。”
“嗯？”
方书剑见贾凡的最后一面是他高二的五月份，那时候天气有些热，家里的吊扇开最小档慢悠悠地旋转着。
贾凡那天给他带了一大包糖果，那份量大到让他觉得这一包糖能吃好几年。贾凡很小心地把袋子教给方书剑，对他说：“高中学习压力特别大，体力消耗特别大，你肚子饿的时候要吃糖，现在……嗯……以后就不能随时提醒你吃糖了，索性就多买点给你，记得吃。”
方书剑把那袋糖放到一边，弯腰去拍自己腿上的蚊子，笑嘻嘻地告诉他这次周考他考得不错，作文也写得挺好——
“书剑，我要走了。”贾凡把钥匙从自己的钥匙扣上取下来递给方书剑，“申请到了法国那边的学校，所以你得重新再找一个英语老师给你补习英语了。”
“那……你还回来吗？”
“不好说，兴许过几年会回来吧。”
方书剑的笔又在纸上留下一个黑黑的小圆点。
贾凡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有可能国外游了一圈就回来了，B大当个法语老师也不错，找个数学系的老师谈恋爱——”
“书剑，你要好好学习啊。”
方书剑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一排，两只手托着下巴看着空空荡荡的教室，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当初那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前排的某个位置，忽而转过头来冲他微笑。
蔡程昱抱着他的皮卡丘水壶，费力地吮吸着杯子里流动性不太好的香蕉奶昔，他叹了一口气把盖子盖上，“他出国了吗？”
“嗯，出国啦。”
“有个榜样在前面领路真的很棒！”蔡程昱眼睛亮亮的，忽然他话锋一转，“不过说好了带你到高考，怎么能跑路呢！”
方书剑偏头瞥了蔡程昱一眼，有些无可奈何地笑了一声。
“我总不能阻止他奔向更好的未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