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昱】Love is love 02
“所以，张总，你就这么骗走了一颗涉世未深的小白菜，一个都还没毕业的大学……研究生？”贾凡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煮咖啡的张超，瞪圆了眼睛反复确认，“你不觉得良心不安吗？对这么一个小男孩下手？”
“不是骗。”张超把咖啡递给贾凡。
那天蔡程昱同学认真并且疑惑的盯着张老板，迟疑了半天指着自己问他：“你……在征求我的意见吗？”
“是的。”张超抬手看了看表，“时间不多快点考虑。”
“啊？”
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张超迅速将上一个剧本格式化，又飞快地写了一个新的剧本，“你也可以回去好好考虑一下，我留个微信给你吧。”
然而，张超没有想到，他把剧本里应该出现的手机落在了会议室里，摸遍身上所有的口袋都没有找到。
“你可以留我的。”蔡程昱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想要撕点什么东西写字。
张超没想到剧情来了一个大反转，干脆就伸出手，“写我手上吧。”
贾凡慢悠悠地品着虹吸式咖啡，眉毛一挑有些鄙夷地扫了张超一眼，“别人找工作都是HR去谈，你倒好，老板亲自下手。”
“该出手时就出手。”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怎么就非要他？”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优等生的洞察力。”
贾凡向后靠了靠，没工夫去细细纠结何为优等生的洞察力。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在他看来十分简单，张老板去鸡鸣寺求姻缘时与即将去他公司实习承担起每天给他买早饭重任的小白菜有过一面之缘，出于某种他不清楚的原因，张老板把小白菜弄进了自己的公司——
“说到底你还是骗了人家，给予他工作岗位，结果让人家给你天天买早饭。”贾凡摇摇头，“过分了，张超。”
“还没毕业，要兼顾学业和工作。”张老板神逻辑上线，“他说可以先实习一段时间，我正好缺个助理——”
“等他毕业了呢？”
张超两手一摊，“我不知道啊，毕业了再说。”
“那你不就是在坑他吗？”
“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吗？各取所需罢了。”
“他缺钱，你缺什么？”
张超冷不丁被咖啡呛住，沉默了半天才说：“就这么个说法，你别抠字眼。对了，被你拔了两颗牙的小男孩后来怎么样了？”
“你是说方书剑？”
此时此刻在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某个高校研究生的宿舍里，方书剑正捂着他的脸喝室友蔡程昱给他从食堂打包上来的青菜粥。
方书剑嘴里有一颗蛀牙，那颗牙齿上面有个洞，吃东西的时候老是有食物掉进去，于是找了一个比较空的工作日去医院补牙。
而给他补牙的医生……就是贾凡。
“我说了补牙补牙补牙！他竟然给我拔掉了！”方书剑牙齿被拔掉回来当天眼睛都哭肿了，“拔牙就算了，还不给我打麻药！”
哭诉了一番之后，方书剑痛定思痛，打开了他的电脑开始搜索投诉信怎么写，一直折腾到了半夜十二点。
蔡程昱躺在床上，看着方书剑的台灯一直亮着，便问他：“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拔掉牙齿那个洞开始流血了！”
方书剑手忙脚乱地掏他书包里的病历本，翻到贾大夫在门诊病历单后面留的联系方式，着急忙慌地打了过去。
“贾医生，我要死了！我牙齿拔掉那里流血了，一直流……”
蔡程昱第一次知道拔牙还有这种VIP的体验，凌晨一点半，贾医生提着个药箱就杀了进来。
“有一点点血丝是正常的。”贾凡把一团棉花塞进方书剑嘴里，“大口大口吐血再给我打电话。”
“那时候我就死了。”方书剑咬着棉花有些口齿不清，呜哩哇啦地乱叫。
后来方书剑也没有去投诉拔了他两颗龋齿的贾大夫，只是抱怨拔牙之后睡觉一直流口水，得垫着一块口水巾。
还有，这是方书剑喝青菜粥的第四天。
“我想吃肉，菜菜。”方书剑挖了一块咸鸭蛋放在粥里，转头对坐在床上看书的蔡程昱说，“你工作找到没，你导师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要是春招没找到工作，可以考虑转博士。”
蔡程昱踢掉鞋子躺倒在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上，把书一扔，“找到啦，不过我得去实习三个月，CEO说到时候拿到毕业证了再安排确切的工作。”
“那你去干嘛？”
“给总裁当助理啊。”
“那也不错，实习有工资吗？”
蔡程昱嘴角上扬，有些开心，“当然！一万二，到我妈的标准了！不用回家啃老，太开心了！”
“你被富婆看上了吧，你一个没半点工作经历的研究生，实习工资就给你开这么高？”
蔡程昱一骨碌坐起来，认真地向方书剑解释，“没有！是个男的！”
“哇，那就是变态。”
“……”
“菜菜，长得漂亮的男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蔡程昱胡乱应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说：“方方你也要注意安全。”
在蔡程昱和方书剑做室友的这两年半里，有太多奇奇怪怪的神奇经历，比如鸡鸣寺偶遇的路人有朝一日竟然能成为他的上司，比如吃饱了出门去买水果还能碰到看上方书剑的富婆，开价五千——
“你将来的对象很赚啊。”蔡程昱一边试明天正式工作要穿的新衣服一边对方书剑说，“诶，古代的头牌都没你贵吧。”
方书剑把鞋盒里闪闪发光的皮鞋砸过来，蔡程昱笑着躲开，把鞋捡起穿在脚上，“怎么样，我妈找人给我定做的。”
“你明天要去结婚哦？”
“我明天去上班，哎，上次去面试，面试官说我西装不合身，说我不重视这次面试。”
“很帅啦很帅啦，蔡程昱同学，你披着树皮都很帅。”方书剑忙着打字回消息，有些敷衍的应付蔡程昱。
“你在跟谁聊天？”蔡程昱把扣子扣起来，又从盒子里拿出老妈给他准备好的领带套在脖子上，扯一下——大功告成！
“方书剑？”
“嗯？”
“又跟你牙医调情。”
方书剑捡起地上的拖鞋砸过来，“滚！”
在方书剑被迫拔掉了两颗蛀牙之后，他的智齿发炎了，肿得跟猪头一样去医院找不小心拔了他两颗蛀牙的贾大夫。
躺在口腔科的治疗椅上，方书剑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地问：“你打麻药了吗？”
“打了。”
“真的打了吗？”
“真的打了。”
方书剑算是和那位贾大夫结下了不解的渊源，就在上个礼拜，方书剑还去洗牙了，依然找的贾大夫。
甚至——他们周末还约了去湖上划船。
蔡程昱和张超的故事只进行了两天，甚至更短一点，如果减掉微信联系的回复间隙……应该可以缩短到几个小时，他有大把的时间去八卦方书剑的世界。
不过眼下他有些担心明天的到来。
“CEO助理算是高级管理岗位，要帮着CEO做一些决定，会不会很忙？”
“有可能吧，高薪职位一般都不轻松。”
“我领导叫我明天给他带早饭？”蔡程昱把手机递到方书剑面前，张超明明白白地发微信告诉他：明天早晨给我带一杯拿铁和一个三明治。
“你……是他的行政助理还是私人管家？”
“我感觉我像保姆。”
“保姆一个月一万二也很多了好不好。”
“也是。”
张超开车到了公司，等电梯的时候忽然想起上一个被他扫地出门的傻逼助理，工作上不能提供任何帮助还要惹一堆事，就连让他带个早饭都成问题。
他盯着电子屏上不断跳跃的数字，开始担心他从某个角落捡到的蔡程昱，也许……
蔡程昱刚读研究生那会儿每周一七点半都要去开课题组的组会，他们管这叫上早朝。上完早朝差不多也要八点了，拎着书包就奔向教学楼，去上周一的第一节课。
通常这时候等电梯的学生就会挤得他的豆奶都洒出来，永远也挤不上去，永远也等不来下一班电梯。
上班也是一样。
挤的次数多了，蔡程昱也学会了去架空层等电梯，缩在角落里看着二楼疯狂挤进来的学弟学妹，爽到爆——当然一起爆掉的还有他的豆奶，和挤他的学妹惊恐的眼神。
所以蔡程昱叼着三明治开开心心地去地下车库等电梯。
“张总！早上好！”蔡程昱猛地止步，赶紧理理自己的衣服，因为怕挤公交挤地铁把自己这一身订制的行头搞得皱皱巴巴，他早上可是打车过来的。
张超瞥了他一眼，复又皱着眉头细细打量他一番，头发精心打理过，西装也十分合身——
“你要去走红毯？”
“啊？没有。”蔡程昱搔搔后脑勺，“上班第一天要正式一些！”
“……”
“啊对了，张总你的早饭！”蔡程昱把手里的纸袋子递出去，热的拿铁和热的三明治。
张超看着蔡程昱一副乖宝宝求表扬的表情，伸手接过纸袋说：“谢谢。”
“不客气！”
“你领带歪了。”
蔡程昱此时正从书包里摸出他出门前偷方书剑的一盒O泡果奶，也许是没听清张超说的什么话，便费解地眨眨他的小眼睛。
张超挑眉，一边叹气一边腾出一只手给他的小助理正领带。
电梯到了，蔡程昱条件反射似的一个箭步冲过去，而后又突然意识到，他的直系领导正站在自己身后，有点无奈有点无语。
蔡程昱往边上靠了靠，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张总，请进！”
张超走进电梯，伸手摁亮22楼。挤电梯达人蔡程昱吮着他的果奶往角落里缩了缩，并且告知张超：“张总，往角上靠不容易被挤到。”
“嗯……应该没人敢挤我。”
“为什么？”
张超忍不住想问蔡程昱的B大是不是买进去的，只是他刚皱起眉头瞪了蔡程昱一眼，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电梯就已经到了一楼。
一大波人向电梯里涌进来，热情而且礼貌地喊一声“张总早上好”，然后分散在电梯每一个能下脚的地方，就这样还能和张总保持一定的距离。
蔡程昱费力地掏出他的手机，给方书剑发微信：坐电梯不被人挤的感觉太好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蔡程昱以为的CEO助理是那种带着金边眼镜梳着大背头捧着各种各样的企划书和CEO共同商讨的精英形象。
反正不是像他这样一上午都在帮领导文件归类，中午跑断腿去买一份老板想吃的糖醋排骨饭，下午各部门送文件，这就算了！还要给他削苹果！削完还要切成丁给他送进去！
“难怪没助理呢。”蔡程昱向方书剑抱怨。
也不知道方书剑在干嘛，过了好久才回他：你会削苹果吗？
不会，蔡程昱不会，所以……
“张总你能带皮吃吗？”
张超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看着从门缝里伸进来的小脑袋，摇头拒绝他：“不能。”
“你吃橘子吗？橘子我会剥，苹果我不会削。”
他的小助理经过一整天的体力劳动，头发已经偃旗息鼓地贴在了脑门上，脸上写满了“我好累”。
大概是上一个傻逼助理给张老板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以致于他只敢让新助理干一些不用动脑子的活，各部门跑一跑——虽然完成的都还可以，但是不会削苹果这个……真的……
不满意。
“张总？吃橙子吗？橙子也可以的！我也能剥！”
“你进来。”张超想拿文件夹砸他的头。
蔡程昱以为自己的保姆生涯要迎来春天了，张老板松口要吃橙子了，于是笑嘻嘻的蹦蹦跳跳的飞速移动到张老板办公桌前，献宝一样把橙子递给他。
小助理脱了他那件要走红毯的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也许是天气热，袖子都被卷了起来，还有他的领带也歪到爪哇国去……总之看起来很糟糕。
唯一阳光灿烂的大概就是那张看起来有点傻气的笑脸。
张超心里头忽然软了起来，想当年自己被工作折磨一天，连假笑的力气都没有。
“我还是要吃苹果。”
小助理呆呆傻傻的笑容凝在了脸上，然后又问：“带皮吃吗？我会洗！”
“削皮。”
“……行吧。”蔡程昱歪头，“我可以学！”
张超忽然被他戳中了笑点，把桌上堆积如山的东西往前一推，拿起一旁果盘里的一个苹果，“我教你。”
生活就是这样，永远都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不能逃避，不能躲藏，只能雄赳赳气昂昂的向着未知开过去！
蔡程昱工作的第一天终结于那只带血的苹果。
“我好累。”蔡程昱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方书剑拿脚踹了他几下，又抓起他的手问他：“你手怎么了？”
“削苹果。”蔡程昱来了劲，坐起来有些骄傲地告诉方书剑，“我会削苹果了！就是最后一下太激动把手给划破了……”
“你这算不算工伤？”
“算啊，老板说算工伤！”蔡程昱咧开嘴笑了起来，竖起他的大拇指向方书剑展示：“你看——老板包扎的！这个蝴蝶结还挺漂亮的吧！”
“他不吃苹果会有这些事吗？”
“老板说受了工伤公司可以补偿，不过伤口太小了而且没有医疗支出，他说可以请我吃饭。”
“所以你吃过大餐了？”
“没有。”蔡程昱从手机壳里挖出一张蓝色的便利贴，“老板说他太忙了，可以先欠着。”
“这是……欠条？”
“是的！”蔡程昱从床上爬起来，走到书桌旁拿起他的固体胶在便利贴背面涂了几下，然后吧唧一下粘在墙上。
在蔡程昱看来，张超年轻有为，除了让他跑腿这点不好，其他真的堪称完美，特别是张超小心翼翼地给他的大拇指缠上纱布打上蝴蝶结，然后有些温柔又有些内疚地问他：“还不错吧——这个蝴蝶结。”
不错，很漂亮，除了伤口有点深有点疼……
蔡程昱又重新躺在床上，偏头就能看到天空一样蓝蓝的便利贴。
张老板又发来了明天的早餐清单：豆浆、油条还有皮蛋瘦肉粥。
“我感觉我可能真的是保姆。”
“那你还得去报个家政班。”方书剑顿了顿，“我看你挺享受的，都奴役你成这样，一顿饭就被收买了。”
蔡程昱把枕头砸过去，紧接着手机里又收到了一条来自张老板的消息：
“小蔡，冲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