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双一】全世爱 1
一.室友
作为张超的“挚爱”圣权觉得自己理所当然的应该是张超北京新居的第一个客人，夏天太阳很大，圣权顶着妈妈去海边玩耍时戴的大沿草帽，走到半路顺手还买了一束向日葵。
“权权！”张超开了门，从他手里接过晒太久有点蔫掉的向日葵，“来就来……这……”
圣权等他说剩下的半句话。
“扒扒还能炒瓜子……”张超把花放在一旁，从鞋柜里拿出了一双拖鞋放在地上，“欢迎权权来我们家里玩！”
“谢谢超！”
家里收拾得很干净，但……客厅茶几上扔了一包拆开了的可乐味糖果，沙发上有一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大虾公仔，果盘里有一个咬了一半的桃子，不远处的花瓶旁边还有一个皮卡丘公仔。
圣权扭头看着张超，眨了眨眼睛。
张超也看着他，然后眨眨眼睛。
气氛尴尬了几秒钟，圣权正准备说点什么，屋里有一扇门开了，一股浓浓的柠檬的香气从浴室里涌出来。
蔡程昱头发上还在滴水，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瞪圆了眼睛看着圣权。
“嘿嘿嘿嘿，圣权哥来啦！”
这就对了……对什么对？
“不是，你俩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儿去的？”圣权拍自己大腿。
“这你还不知道吗？”张超歪着头，费解的看着圣权。
“我是说——蔡蔡怎么会从你家浴室里出来？”
“我早上去跑圈了，太热了——就洗个澡。”
圣权开始盘算自己年长这两个男孩子多少岁，自己女朋友在哪里还是未知数呢——小孩子竟然……
“你们这算是……同居？”
“不！”张超正义凛然，单手搂过蔡程昱的肩膀，“我们是室友关系。”
“……有区别吗？”
“没什么区别。”这是蔡程昱。
张超笑吟吟地看着他，“是没什么区别。”
“不是啊——你们一人在上海，一人在北京，这这这……”
“作为人民教师，我们有寒暑假呀！”蔡程昱笑嘻嘻的，张超把他拖过来，有些粗暴地拿毛巾挼他的头。
“说多少遍了头发擦干、擦干！”
“知道了！”
“上海暑假里太热了，所以我们待在北京，冬天北京太冷了，所以寒假我们去上海。”张超向圣权解释道。
“夏天的话……北京也很热啊。冬天的话，上海不冷吗？北京有暖气呀！”
“夏天上海有副高。”张超继续解释，“冬天北京太干燥了会流鼻血。”
“是的，没错！”
圣权看他们俩一唱一和的模样，忽然想起他认识的另外两个人，这种代代相传的老夫老妻模式啊——
圣权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着两只剃光光的猫在客厅里追来追去。蔡程昱总算是吹干了头发，拿着手机坐到圣权旁边，磨蹭了一会儿拿起果盘里咬过一口的桃子继续吃。
“圣权哥喝茶吗？”蔡程昱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橙汁、开水还有绿茶——喝什么？”
“开水吧。”
蔡程昱又把桃子放下，穿上拖鞋跑到厨房门边拉开玻璃移门，伸进一个脑袋去，“圣权哥要喝水。”
“叫他自己倒。”
圣权有点想回家了。他翻了一个白眼，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水杯准备往里头倒水。
“这是我的水杯。”蔡程昱说，“旁边那个黄的也是我的，冲泡腾片的，那个蓝的画了一只肥鹅的杯子是我泡咖啡的。”
“我用嘴接水吗？”
厨房里飞出来一打一次性水杯。
“……”
“我要一听可乐！”
张超从冰箱里拿了一罐拉环拉掉递给蔡程昱，“慢点喝，别呛着。”
圣权算是知道了，人和人的差别，有时候跟人和桌子的差别都大。
“我走了。”
“不吃完饭再走吗？”张超举着铲子走出来。
“我家煤气忘关了。”
“哦……权权路上注意安全！”蔡程昱送他到门口，“咦？哪里来这么丑的花？都瘪掉了。”
圣权还没有出门，蔡程昱便蹦蹦跳跳地到厨房。
“玉米排骨里可以不放胡萝卜吗？空心菜里可以不放我不喜欢的蒜泥吗？白切鸡的酱油里可以滴一点芝麻油吗？圣权哥不吃饭，我是不是可以多吃点？”
圣权“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北京地震了？”
二.蘑菇
圣权说得没错，夏天北京热，上海也热，哪儿哪儿都热。
找一个地方避暑成了当务之急。
“这么热为啥还有人去三亚？”蔡程昱躺在床上刷朋友圈，“还有去泰国的，也不怕晒破皮。”
“放寒假的时候咱们可以去泰国玩，或者海南。”张超拿着平板确认明天的线路，“咱们明天可以去采蘑菇。”
“听说吃了有毒的蘑菇，会看到一群小人儿跳舞。”
“一般长得丑的都不是毒蘑菇。”张超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拣长得丑的采就行，越丑越好。”
采蘑菇的小男孩，背着一个大箩筐，摘了一筐丑得都不觉得像蘑菇的蘑菇。
“奶油蘑菇汤都是用口蘑做的。”蔡程昱向张超挑剔，“哪有用这种野蘑菇做奶油蘑菇汤？”
“你自己要吃奶油蘑菇汤。”张超不疾不徐地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的食物。
“这里面没毒蘑菇吧？”
“个顶个的丑，应该没毒。”
蔡程昱摸着自己饱得快要凸起来的肚皮看着窗外还没有落山的太阳转头问张超：“为啥今天太阳还没下山呀？”
“因为我们不在东经120度上，有时差。”张超向蔡程昱科普，“奇怪——我们回来时还下雨诶。”
蔡程昱收拾了一下，穿着拖鞋，手里拿了一把长柄的雨伞拉着张超去楼下踩水坑。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蔡程昱松开张超的手让他站在一个水坑边上。
“你要去给我买橘子吗？”张超看着水坑倒映出他的整个世界——天空云彩晚霞……还有蔡程昱，忽然笑嘻嘻地问他。
“说什么呢！”蔡程昱提起了裤管照着水坑跳过去，水溅了张超一腿。
“蔡程昱！”张超崩溃，跑过来抓住他的手也加入到踩水坑的队伍当中。
“天气这么好，为啥他们还撑伞？”蔡程昱停下来，抬眼看着张超。
“防晒呀！”
蔡程昱把天蓝色的雨伞撑开举过头顶，“这样像一只蘑菇。”
“咱们俩是并蒂菇吗？”
“并蒂菇也和并蒂莲一样有美好的寓意吗？”
张超看着蔡程昱亮晶晶的眼睛，脸上慢慢地漾起了笑意。
“蔡蔡。”
“嗯？”蔡程昱上翘的尾音像一只小猫爪子，轻轻地挠着张超的心。
“啵啵。”
书上说，长得好看的蘑菇一定是有毒的，却没说长得丑的蘑菇就是没毒的。
蔡程昱一大清早起来鼻孔塞了两个，嗓子疼的厉害，手机还被轰炸……
“你们两个是疯了吗！”这是梁朋杰。
“我的天哪！还好是马克老师拍到的，不然就要头条见了！亲吻鱼回鱼缸里去！”这是黄子弘凡。
“这能播吗！”
蔡程昱抓着头发把脏衣篓里湿答答的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一边还忙着给“键盘侠”马克老师发微信。
“马克老师！原图发我！”
“蔡蔡。”张超喝了一杯柠檬水，清了清有些沙哑的嗓子，“宝贝，我们好像吃到了有毒的丑蘑菇。”
“不是好像，就是吃了毒蘑菇。”
“我们还有蘑菇没有吃掉怎么办？”张超吸了吸鼻子，“不是说有跳舞的小人儿嘛……怎么全世界出太阳？”
“给圣权哥吃。”
“为啥？”
“他不挑食，我们不能浪费。”
蔡程昱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手机，慢慢地笑了起来，“超儿，我们自己吃掉吧！”
“醒醒！毒蘑菇吃上瘾了？”
三.糖
上海吹台风那几天很凉快，阳台门开开，风吹进来就很舒服。
蔡程昱关了空调，把门窗都打开。张超给黄子弘凡送来的几尾亲吻鱼换了水，打开冰箱扒拉了几下。
“蔡蔡。”
“干嘛？”
“你昨天喝了多少可乐？”张超转头，“前天买的一打可乐，就剩两听了，还有那半个西瓜呢？”
“消失啦！”
“被柴柴鱼吃掉了吗？”张超走过来，摸摸蔡程昱的肚皮，“装得下这么多？你被权权附身了？”
蔡程昱拍掉张超的手，起身走到窗边看着从天边压过来的黑云。
“要下雨了。”
“嗯。怎么了？又想去踩水坑？今天可没吃蘑菇。”
“我们去逛超市吧！”
蔡程昱有很多快乐源泉，比如说油爆虾和可乐，比如说在家玩消消乐躺着玩坐着玩站着玩趴着玩，足迹遍布家里的所有角落，还有就是去逛超市。
为了一个玻璃碗买一打酸奶，为了一对玻璃杯买一堆牙膏……
“这个菜花是有机的。”
“我今天不想吃花菜。”
“包菜呢？”
“我想吃虾。”
张超略过蔡程昱的要求，径直走到蔬菜区捡了一个包菜和苦瓜。
“张超！”
“干嘛？”
“我要吃虾！”
“自己买。”
“我买的你不许吃！”
“我买的你也不许吃！”
酸奶薯片巧克力，饼干蛋卷小馒头，奶糖硬糖QQ糖……
“你今天要吃零食填饱肚子？”
蔡程昱咬咬牙，抱了一个巨大的榴莲扔进购物车里，“你有意见？”
“蔡程昱！”
后来蔡程昱买了一车的零食，他噼噼啪啪地把自己的东西挑出来，率先付好钱，然后站在一旁等着张超。
“这是你的糖。”张超把角落里一颗巨大的戒指糖拿起来，“过来付钱。”
“帮我付一下会死啊！”
“记得转账给我！不然不许吃！”
张超和蔡程昱日常小学鸡式掰头，谁也不肯让谁，虽然张超嘴上总说要让着点儿。
蔡程昱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拿着小勺子挖榴莲吃，电视机里灰太狼追着喜羊羊从这头跑到那头。
张超一只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敲了敲大理石桌面，“你不吃油爆虾吗？”
“不吃。”
“真的不吃？”
“你不说你买的我不能吃吗？”
“你可以拿榴莲来换。”张超建议道，“一块榴莲换一盘油爆虾。”
蔡程昱转过了头来，“剥好的榴莲换一盘没剥的虾，不划算。”
在张超剥虾的这段时间里，灰太狼抓到懒羊羊两次，被炸飞“一定会回来”五次。
“灰太狼老抓不到羊怎么也不饿死？”
“他和红太狼还吃青草沙拉。”蔡程昱舔了手上的戒指糖一口，是草莓味的，“你说青草沙拉啥味道？”
“草莓味的。”
“啊？”
“草没味的。”张超端着剥好的油爆虾走过来，“吃饭吧，吃那多零食不胖才怪。”
“言下之意是嫌我胖咯？”
张超伸手去夺蔡程昱手里的戒指糖，“天天嚷嚷要减肥——还吃糖！”
“不行！你的鹅掌伸开！”
“鹅翅膀扇人很痛的！我买的糖，你还没付钱！”
蔡程昱身子微微前倾，撅起嘴亲了张超一下，“可以啦，吃饭吧！”
张超说不出话来，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回味一下刚才那个带着草莓味的吻。他忽然想起每次他们分开的时候，蔡程昱都会吃一颗糖，然后亲亲他。
“你想起我来的时候，就都是草莓味的。”
其实苹果味也挺好的，橘子味也不错……
“在想什么？”
“回味一下樱桃味的糖果——像不像小时候感冒喝的止咳糖浆的味道？”
“干嘛回忆那么terrible的味道？”
“没什么，吃晚饭！”
台风来的时候雨很大，蔡程昱小龙虾刚吃完就被张超使唤去关窗。
张超穿好了围裙站在厨房里准备洗碗，他看着水龙头里放出来的水慢慢地将碗筷浸没，顺手拿起口袋里的手机滑了两下。
一个多小时前，蔡程昱在炫耀他的超大颗草莓味戒指糖——戴在无名指上，很好看。
外头雨很大，风也很大，蔡程昱手里抓着一只鸡腿在客厅里转圈圈。
“奶油，我教你——cos小狗狗！咬着尾巴转圈圈！跟我……啊呀！我的鸡腿儿！”
啪嗒一下，手里的鸡腿掉在了地上。
张超不由得笑了起来。
“蔡蔡。”
“干嘛？”
“衣柜里有一件我的大衣，口袋里有一个小盒子，你去拿出来。”
蔡程昱洗了手跑进卧室拉开衣柜门朝外面喊，“哪件啊？什么颜色的？算了——都掏一下……嗳！张超你衣服冬天穿了不洗吗？”
“今年情人节你自己发脾气，我就把盒子往衣柜里的衣服里塞了一下。”张超走过来，“那件——黑的羽绒服？还是呢大衣？你的口袋里也翻翻。”
蔡程昱掏到了一张洗得皱皱巴巴的一百块钱，一把找了几百年没找到的钥匙，甚至还有一枚游戏币。
他端详着从衣柜最角落里的羽绒服里掏出来的一个小盒子走进厨房。
“这戒指干啥？”
“送给你，可以发朋友圈了。”
“就这么简单？我配什么文案？也没点仪式感。”
张超把手往围裙上蹭了蹭，从小盒子里取出戒指拿在手里，“把手伸过来。”
“哦。”
“这不是糖，不可以吃。”张超忽然有些紧张，手都抖了起来。
“我又不傻。”
“我觉得，你要等价交换一些什么东西才公平。”
“我家里最值钱的就是我了，你要不要？”
四.朋友圈
梁朋杰最近在北京巡演，中间偶尔有空就骑了公共自行车去找张老师玩耍。
张超办公室里有两尾从上海弄过来的亲吻鱼，还有一盆蔡程昱差点弄死的捕蝇草。
梁朋杰去的时候，张超正把捕蝇草搬向晒得到太阳的地方。
“你怎么来了？”张老师扶了扶眼镜。
“想你了呀。”梁朋杰笑嘻嘻地捡了一个橘子剥开。
“什么时候蔡程昱能向你学习。”
“……超哥，你想他就去见他嘛。”
“哦，我下午就去上海了。”
“靠。”
梁朋杰不想再逗留，就约了同组的同事一起去吃海底捞。
每天吃饱饭，梁朋杰就会拿起手机开始刷朋友圈。
李琦在朋友圈晒娃，点赞；鞠红川在朋友圈晒娃，点赞；王晰在朋友圈晒娃，点赞；阿云嘎在朋友圈晒羊，点赞！
还有老妈发的一连串的“转给身边的人！”“震惊巴拉巴拉”……
张超好几天没有发朋友圈了。
其实张超不是一个爱发朋友圈的人，他发朋友圈无外乎这些：晒猫、招生、蔡程昱。
跨年的时候po一张后台的合照，配文字“今年一起跨年。”
情人节的时候放一张红得刺眼的玫瑰花的照片，下面写“情人节的花贵得跟抢钱一样。”
过几天又晒了一个一看就不是他做的卖相不太好的番茄炒鸡蛋——“柴柴鱼做哒！”
张超甚至还在朋友圈放过一张拼拼图的照片，也不知道在上海还是北京，蔡程昱穿着明黄色的睡衣坐在地板上，温暖的黄色的灯光从他头顶倾泻下来。
“和柴柴鱼一起拼图！”
起初梁朋杰以为热恋中的小男生都是这样腻腻歪歪，过了热恋期就好了。他没想到，好多年过去了，他非但没有等到这个人消停，反而还因为自己一直单身，感到自己受到的打击仿佛成指数式增长。
张超说过，爱若要藏，不如身亡。
梁朋杰叹了一口气，想着自己怕是等不到张超蔡程昱分手那一天，只得咬着筷子感慨自己的另一半准备什么时候出场……
他刷新了一下朋友圈，气得只想戳瞎自己的眼睛。
张超的朋友圈里，某人穿得青春亮眼朝他跑过来，头发都飞成风的形状。
“蔡蔡。”
梁朋杰翻了一个白眼，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点赞！
他大概不会知道，这个分组里……
只有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