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杨】我家楼下那小子 03

光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耳朵里听见饮水机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高杨这才感觉到飞出去的心慢慢地回到了它该存在的地方——只是他还扯着黄子弘凡的袖子。


“你为什么那么怕果冻?”


“你为什么那么黑?”高杨松开了手,兀自走进厨房,拿起倒扣着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开水。


他没指望黄子弘凡能回答他的问题,不过也没想到黄子弘凡竟然挠着头发无比认真地同他解释道:“我妈妈怀我的时候吃了太多黑芝麻,嗐,就是那玩意儿能提升智商,副作用就是会变黑——”


高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黄子弘凡,“你串了黑芝麻的基因。”


“嗳对,黑芝麻的基因,所以这么黑——其实我的肚子是白的。”


“哦。”高杨扬眉,“你可以植皮。”


“那你为什么这么怕果冻?”


AI羊难得喝水被呛到,不太有形象地皱着眉毛咳了几声,见黄子弘凡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竟也不忍心让他落了空,于是放下杯子风轻云淡地说:“小时候被狗咬过……”


黄子弘凡想说点什么,比如小朋友碰见大狗的确挺可怕的,比如其实狗也挺可爱的,比如不能因为受过伤害而不敢去爱……嗯?什么鬼?


“在屁股上。”


“噗——哈哈哈哈……”黄子弘凡笑出了花腔,“对不起。”


高杨不太高兴地扁了扁嘴,把黄子弘凡推到门口,“你的任务完成了。”


“……”黄子弘凡一时之间愧疚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不许说出去。”高杨把门关上,旋即又飞快地打开,“张超也不能说。”


黄子弘凡点头如捣蒜,一副绝对不辱使命的模样,而后又坚定地伸出三根手指,“保密!只有咱俩知道!”


蔡程昱此时外头溜达回家,见他们俩站在门口于是好奇地观望了一番,他走过来拉拉黄子弘凡的袖子,“啥秘密,说来听听?”


“油爆虾吃多了会变傻。”高杨含笑,然后轻轻地将门关上,“黄子菜菜再见。”


“真的假的?”


从前黄子弘凡不信蔡程昱是傻的,单单觉得这个男孩子也只是看起来傻里傻气,现在他信了,人的气质一向都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的——比方和他之间有了小秘密的高杨,就是由内而外的温润贵气,反正高级就对了。


高杨到底吃了多少贾宝玉?


瞧瞧,这个傻的还在抓着黄子弘凡的肩膀上演穷摇的戏码,“真的啊?吃油爆虾会变傻?你别逗我,我又不傻。”


“是真的。”黄子弘凡认真而且坚定地点了点头,“建议你以后和我们一起吃,这样呢,我们可以帮你分担一点减少的智商对吧?”


蔡程昱推开了黄子弘凡,“嘁——这个比我高中同学骗我说接吻可以练肺活量还扯。”


“你信了吗?有故事哦!快说说,说说。”


“我当然不信!”蔡程昱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怼进锁孔里,“骗鬼呢!”

“我又不傻!”


“嗳,高杨和张超——他们关系很好吗?”

    

   

   


这个小区里高杨最先认识的人是阿云嘎和郑云龙,那天他搬着他的箱子上楼,偏偏电梯坏了,他的箱子又重的不行,搬的脑瓜子上都是汗,头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脑门上。


“哎哟——”阿云嘎从身后赶上来,旁边还有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的郑云龙。


“大龙,咱们帮他搬吧。”


“行。”


在四楼的楼梯间里,阿云嘎一手扶着腰坐在地上,一手碰了碰郑云龙的手臂,“你赶紧叫人下来帮忙呀。”


“你自己挖的坑,我不管。”


“你牛。”阿云嘎掏出手机,话锋一转又问高杨,“你装的什么?这么重?”


“啊……”高杨一顿,“全部家当。”


还有他甩也甩不掉的一身偶像包袱。


后来楼上下来了张超,他们四个人合力抬走了高杨的家当。


起初高杨只是觉得他们热心肠,也许是个还不错的邻居,经历了大半夜被楼下熊孩子吓醒这种事情之后,高杨开始重新审视这群人。


比方阿云嘎讲话好像没什么逻辑,一般人都听不懂,只有嘎言嘎语十级玩家郑云龙才能get;郑云龙和高杨一样同为90后,对潮流的追赶速度跟60后一样,据说微信前两年才会用,更不用说微博了,上了年纪才开通——


有次高杨去找张超玩游戏,听方书剑正在和郑云龙鸡同鸭讲。


“大龙哥你懒得出门买水果可以叫外卖,饿了么。”


“饿了。”


“我是说饿了么!”


“饿了!”


高杨抬眼瞥了张超一眼,“都这样吗?”


“一直这样。”张超耸耸肩,“前几天刚教会他在支付宝种树,天天偷他能量——”


“哦。”


“后来他把我们删了。”


“他会删好友吗?”


“嘿嘿嘿嘿……嘎子哥帮他搞的。”


高杨和张超的关系也不算特别好,相对其他人来说也可以说很好吧,一起打游戏,一起直播,一起吃个饭什么的,偶尔还会聊一些八卦,比如蔡程昱漂亮的前女友,把蔡程昱都感动哭的郑云龙的感情经历……


好几次蔡程昱都看见他俩玩得很开心。


“他俩关系挺不错的呀,怎么了?”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问问,随口问问。”

  

    

      

张超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玩伴,搞笑活泼又调皮,再加上一条性子直,就特别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


黄子弘凡现在餐桌前,往杯子里舀了一大勺蜂蜜,脑子里忽而想起高杨跟他说的“张超也不能说”的秘密,所以他是一个比张超更值得托付的人?——嗯,托付秘密的人。


也不过如此嘛,他们俩之间都没有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哎哟我去!”黄子弘凡回神的时候,杯子里已经倒了大半杯蜂蜜了。


他正对着蜂蜜发愁,忽然家里的灯便全都灭了,小机灵鬼拿起手机打开WIFI列表,一个都没有。


停电了。


黄子弘凡拿着宜家捡回来的香薰蜡烛敲开梁朋杰家的门的时候,其他两个皮孩子正拿着手机在打游戏。


“停电了挺无聊的,咱们去找高杨玩吧。”黄子弘凡说,“多一个人热闹一点,嗳对,热闹——再叫上菜菜,佳哥就算了,带着果冻过去再吓着高杨。”


“为啥去找——哪个傻逼打我!卧槽!方书剑救我!”


“来了来了!我找个地方躲一下,你爬过来!”


“张超我来救你!我有三级甲和三级头!”


“他不是怕黑吗……”黄子弘凡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他垂眼看着手里的蜡烛,摇曳着的微弱的光芒。


“我走了。”


“拜拜黄子!”异口同声。


黄子弘凡两个口袋里揣了两个蜡烛,手里拿一个,怀里又抱了一个,他一个人走在黑暗的楼梯间里,一阶,两阶,三阶,四阶……


数着数着黄子弘凡就想起年代久远的鬼故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嘴里大声唱道:“Danza danza fanciulla……”


高杨缩在沙发里给爸妈发消息抱怨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停电,突然就又被黄子弘凡那一嗓子吓得不轻,手一抖,手机掉在沙发底下了。


如果他去捡的时候爬出什么东西来怎么办?不捡又太黑了……


“高杨,高杨你在家吗?我是住你家楼下的黄子,高杨你在家吗?”


“在。”高杨扬声,赶紧穿上拖鞋急溜溜地跑去开门。


微弱的烛光映着黄子弘凡的脸,高杨看着他,心里慢慢地明媚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借着烛光,高杨装作淡定无比的样子从沙发下面捡起他的手机。


黄子弘凡慢条斯理地把所有的四个蜡烛都点上,放在茶几的四个角上,“我怕黑啊,老怕了,我就想找个人跟我一起,这样呢就会好一点,诶,好像没那么怕了,是不是?”


“嗯。”高杨迅速的抓住了重点,“张超他们不在家吗?”


“哦他们——他们呀……他们不在家,出去玩去了,不在家!”黄子弘凡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这个蜡烛还挺亮的——还能烤烤手,冬天什么时候过去啊……”


外头传来哐哐哐的砸门声,高杨看了黄子弘凡一眼,正准备站起来,黄子弘凡已经弹了出去,飞快地把门打开。


三个欠扁的脑袋齐刷刷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没想到吧!”梁朋杰笑嘻嘻地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我们来和你们一起玩!”


不是说不来吗?黄子弘凡撅了一下嘴,忍着脏话不说出口。


“进来吧。”高杨在客厅里指点江山,“感觉……我家亮了不少。”

     

      

     

都说学音乐的人大多数学不太好,比如自诩心算很好的张超,算得跟狗屎一样。也不知道哪个脑子拍坏了说要玩7的倍数,逢尾数是7或者是7的倍数就要拍拍手。


张超于是在无止境的惩罚中只想拍死那个游戏提出者,他目前经历过的惩罚有给方书剑捶腿,问他“大爷舒服吗”;抱着梁朋杰直到下一轮被惩罚的人出现;去阳台上高歌“大王叫我来巡山”……


“这一轮还是我我就去撞墙!”


“去吧,没人跟你抢。”梁朋杰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


然后梁朋杰就倒在了14面前。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张超看热闹不嫌事大。


“大冒险……吧。”


黄子弘凡一脸期待地看着梁朋杰抽卡,没成想瓜吃到自己身上来了。


“请和坐在你的右手边的朋友对视十秒钟,并深情地说我爱你。”张超把卡片拍在桌子上,“来吧!”


“黄子这么黑,朋朋看不见眼睛在哪儿吧。”高杨慢悠悠地拿起水杯抿了一口。


“我有眼白好吗!”黄子弘凡抗议。


这个游戏高杨并没有太多的参与感,都是以一个吃瓜群众的身份在围观,本来也没多大的兴趣——聊胜于无吧,就算是打发无聊的停电时光。


有时候游戏的定律一旦打破了就会开始一发不可收拾,那几个没翻过船的也一个个开始落水,跳了小男孩之舞,唱了成都……偶像包袱很重的高杨别扭的选了真心话——有没有暗恋的人。


“没有。”


高杨话音未落,黄子弘凡就跟电视节目导购一样伸出两只手向大家介绍高杨,“一看胶原蛋白呼之欲出的少年郎,就知道这辈子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是吧,高杨老帅了,漂亮帅气迷人,嗳~要暗恋也是别人暗恋他呀!”


“你有切身体会?”


黄子弘凡被高杨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噎住,连忙摆摆手,“没没没……没有。”


全员看戏状态,黄子弘凡有些尴尬,清清嗓子说:“咱们接着玩?”


于是下一局黄子弘凡不负众望地翻车了,偏偏抽中的大冒险又是对右手边的小伙伴说一句情话。


“哦唷。”


“啧啧啧——”


“哇~”


方书剑一掌撵到黄子弘凡脑袋上,“快说呀,还要百度吗?你不是挺会说的吗?”


黄子弘凡该庆幸今天停电,黄色的温暖的烛光下,也许他们并不会发现他自己充血的脑袋——他深吸了一口气。


“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让你出现在我的朋友圈。”


张超翻了一个白眼,“这算什么情话,一点都不恶心!”


“散了散了不玩了。”梁朋杰挽起方书剑的手,“方方我们回去吧。”


“黄子。”高杨忽然开了口,“你为什么脸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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