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双一】你在多远的未来 03
平日里一直都金光闪闪的张超先生在车库偶遇他的小爱豆蔡程昱之后，开始变本加厉地注重自己的形象。
黄子弘凡每天看着张超在穿衣镜前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他喝着咖啡对张超说：“锅锅你以前是镀金，这下倒好，他妈的镶钻了。”
“你后来也没偶遇你的爱豆啊。”方书剑一副受不了的模样，“真的没必要。”
“我就不能让自己赏心悦目？”张超戴上他前两天刚买的飞行员墨镜，“我最近在考虑换车。”
“你这堆砌起来的华丽外表——”梁朋杰停顿了一会儿，“要是你的小爱豆对你动心了，你怎么判断他是看上了你的外表还是看上了你的人？”
“有区别吗？”张超挑眉，“我的外表还不就是我？”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张超又补充道：“他应该不会对我动心吧。”
“那你搞毛线？”黄子弘凡白眼翻上天。
张超也不知道自己搞毛线，搞清楚他到底在搞毛线也没什么意思——他愿意每天都金光闪闪的，也总比黄子弘凡不肯洗澡好。
那天黄子弘凡和方书剑跑步回来出了一身臭汗，非说一天只洗一次澡，死活不肯去洗澡。
梁朋杰趁黄子弘凡不注意浇了他一勺酱油，于是他骂骂咧咧的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时张超穿着皱皱巴巴的睡衣从房间里出来，头发乱糟糟的，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喔！锅锅！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昨天公司加班加到了两点，今天迟一点起怎么了？”张超从冰箱顶上捡起了他那副被摔过无数次已经变形的黑框眼镜，“客厅垃圾桶满了吗？”
“没有。”黄子弘凡擦着头发摇头，“你要去倒垃圾？”
“不然呢？你们仨会去吗！”
梁朋杰将衣衫不整的张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你是不是忘记了啥？”
“下楼倒垃圾也有偶遇你的小爱豆的概率的。”方书剑提醒他。
“今天上午在北京有活动，下午难道能瞬移回来？搞笑。”张超穿着拖鞋出门，“门我不关了。”
张超这种条件的人，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出门，都能碰上要给他介绍对象的街坊阿姨，他连连摆手一叠声的“不了不了”。
“电梯来了，阿姨我先上去了。”
“那再会哦！”
张超一只脚踏进电梯里，还没把第二只脚收进来，他就看到了一双特别眼熟的运动鞋。
这他妈不是他今早躺床上刷微博时刷到的蔡程昱同款运动鞋吗？
张超走进了电梯。
这他妈不是他今早躺床上刷微博时刷到的同款蔡程昱吗！
“你还真是不拘小节。”蔡程昱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轻轻地戳了戳张超脑袋上翘起来的一绺呆毛。
“今天在家休息……”张超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在家也喜欢穿得很随意，比较舒服。”
张超想问问他任意门是从哪里买的，想问问他这么赶来赶去累不累，想问问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在工作还是休息，如果是工作有没有好好休息——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电梯就到了11楼。
蔡程昱拖着他的箱子走出了电梯，转头突然对张超笑得春光灿烂，“我到了，再见。”
“蔡蔡！”
“嗯？”
“……再见。”
说起来也奇怪，张超和蔡程昱住在同一栋楼里，他们偶遇的次数还不如张超去狗蔡程昱现场的次数多。
日子久了，张超倒也绝了要偶遇蔡程昱的念想。
偶遇是小概率事件，住在同一栋楼里更是小概率事件，他已经幸运成这个样子了，哪还能次次都遇上？
——张超从来都不是一个运气很好的人。
白天等红灯的时候车屁股被人追尾，晚上加班到了一两点钟打车都打了半个多小时。
等张超到家的时候，天都要亮了。
蔡程昱坐在楼下的花坛上，仰头看着乌漆抹黑的天空。
“你在这儿干嘛呢？”张超走过去问他。
“我在家看电视有点饿，然后点了个外卖，下来取外卖的时候忘记拿钥匙了。”蔡程昱叹了一口气，“我在等开锁公司的人来帮我开锁。”
“你的外卖呢？”
“地址填错了，送到了我妈那里——我妈刚刚打电话来骂了我一顿。”蔡程昱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她的宝贝儿子在受尽冷风吹诶！”
张超这才注意到蔡程昱穿了一件短袖。凌晨的风是冷的，张超穿着衬衫都觉得有些冷。
“师傅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你要不去我家坐一会儿，外面冷。”
蔡程昱看着张超刚想答应，开锁师傅就火急火燎地跑过来，冲他们俩喊：“你们家锁开不了了？”
蔡程昱没有答话，只是歪着头看了看张超，“你能借我点散钱吗？我怕师傅只收现金。”
张超把钱包里的一毛五毛一块钱硬币连同五块十块二十块这些纸币一同掏出来给了蔡程昱。
“谢谢——我微信转给你。”
“支付宝也行的。”
“支付宝里没钱。”
张超再抬眼，蔡程昱已经把二维码递了过来，他愣了一会儿，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扫他的爱豆。
“我我我我……我先上去了。”
“谢谢你昨天来看我的演出。”
张超挠了挠头。
“一排十七座——你旁边的姑娘一直在看你，你都没发现。也不知道她们是来看我的还是来看你的。”
“我们都是去看你的。”张超也笑了起来，“我争取下次买到一排一座。”
开锁师傅突然插话，“不是，你俩到底是不是家里锁坏了？”
“是我，我进不去了，锁没坏。”
张超回到了家，站在玄关处看着被他的猴子室友搞得乱七八糟的屋子，回想起刚才的他的小爱豆，觉得生活也不至于那么不堪。
起码，他今天莫名其妙地就搞到了爱豆的微信。
张超躺在浴缸里泡澡，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两下，爱豆给他打钱了。
宝贝蔡蔡：你要是想拥有一排一座，不妨求我黑幕你
张小鹅：我会用科学的手段买到一排一座的！
宝贝蔡蔡：加油哦！
宝贝蔡蔡：晚安~
蔡程昱这次来借酱油的时候只有张超一个人在家。
方书剑和朋友去看电影，梁朋杰学校里安排家访全世界乱跑，黄子弘凡遇上了期中考在图书馆疯狂啃书，而张超刚给买回家没几天的狗洗完澡。
“我发你微信你没回我。”蔡程昱似乎是在指责张超没有秒回。
“我在给我家的狗洗澡没看到。”张超啧啧他家的小狗，小狗从窝里跑出来，他弯腰把狗从地上抱起来，“你看，吃得超级多的拉布拉多。”
“它叫什么呢？”
小狗从店里买回来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就给狗起一个什么名字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什么张旺财张发财张小狗张小鸡张小鸭各种各样的都有。
“我还没想好。”
“我小时候特别想养一只猫叫狗，养一只狗叫猫。”
蔡程昱抱着狗玩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是来借酱油的，张超笑了半天把酱油给他。
“回家我妈又要骂我了。”蔡程昱皱起了眉头。
“阿姨在家吗？”
“嗯，前段时间感冒嗓子有些发炎，我妈过来照顾我。”蔡程昱抱着酱油瓶站在门口，“那……我先走了。你要提醒我还你酱油啊！”
“好。”
屋里又只剩下了张超一个人，他坐在客厅里慢条斯理地剥豌豆，小狗咬着尾巴在电视柜前面的空地上转圈圈。
张超把豆子放下，拿起手机给蔡程昱发消息。
嗓子不好可以用胖大海泡水，罗汉果也可以，蜂蜜水也可以润嗓，蜂蜜要用温水泡不然会酸，冰糖炖雪梨也可以多喝一些——
“你要是想喝我可以给你煮一些。”
过了好久蔡程昱才回他。
“好呀。”
小狗转圈圈转累了躺在地毯上一动不动，张超走过去蹲在它身边，手轻轻地给它顺毛。
“你叫猫咪好不好呀？猫咪多可爱，而且一条小狗叫猫咪，听起来就很拉风呢！”
“汪！”
“你说好啊？那你就叫猫咪了，要记住自己的名字。”
“汪！”
“猫咪。”
“汪！”
如果说，张超管一只狗叫猫咪是一件玄幻的事情，那么他突然买了一堆梨子回来还不让人吃就更是一件玄幻的事情。
梁朋杰偷了一小块梨子，手都被张超拍红了。
方书剑看着张超把去了核的红枣擦成丝的梨子连同捏碎的罗汉果、姜丝还有冰糖一股脑地倒进锅里笃笃笃地文火慢煮。
“你又在干嘛？”
“这你还看不出来？给我们做好吃的！”黄子弘凡想当然。
“你想多了。”张超白了黄子弘凡一眼。
整个屋子里都是香香甜甜的味道，黄子弘凡想偷偷摸摸地去尝一口，差点被张超打个半死。
他们三个看着张超在厨房里忙活，这里摸摸那里碰碰，柜子门噼噼啪啪地响。
“你的好吃的呢？”梁朋杰抱着狗。
“在这里。”张超把怀里的小罐子拿出来向三个室友展示。
“这啥？”
“梨膏，给蔡蔡的。”
方书剑一愣，“我跟你说——”
“啥？”
“舔狗到最后一无所有。”
张超熬了半天的秋梨膏就放在冰箱的角落里，三只猴子看见了也不敢拿出来尝一口，问张超什么时候送出去，他也不知道。
毕竟他的爱豆最近大有上交国家的势头，隔三差五的就会在央视的各大晚会里看到他的身影。
张超当然希望他忙，越忙越好，可也希望他能有好多时间拿来休息——
蔡程昱是自己主动找张超的，他说嗓子疼，问张超有没有空给他煮一些冰糖雪梨。
“锅锅的秋梨膏终于送出去了。”黄子弘凡看着冰箱角落，“他妈的终于送出去了！我都想放鞭炮庆祝了！”
“锅锅和他的爱豆接上头了？”方书剑微微蹙眉，“他说他的小爱豆加他微信不会是真的吧？”
“那他的小爱豆眼光够好的呀。”梁朋杰思考了一会儿又说，“不过锅锅眼光也好，他的小爱豆根正苗红！”
“锅锅做风投的，眼光不好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要是夏天吹东南风那不是饿死了吗！哎对，锅锅眼光必须好！”
好眼光的张超第一次敲开了爱豆家的门。
蔡程昱看着张超给他泡水，清了清嗓子问他：“最近有一部主旋律电影口碑还不错，我难得有空要不要一起去看？”
张超手一抖，水倒在了桌子上。
“不想去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怪怪的，跟我的爱豆去看电影。”
蔡程昱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张超，“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你要是想去，我们可以一起去呀。”
只不过这年头节假日的电影可不是想看就能看的，场场爆满都买不到票，于是蔡程昱又提议一起去吃饭。
还好，吃饭还有地方吃。
蔡程昱戴着他那顶半永久的渔夫帽坐在餐桌前端着茶杯，他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观察着周围形形色色的人。
“我出门去吃饭很怕被人认出来。”蔡程昱忽然说，“被人认出来就会被要求签名拍照什么的，可是要是有一天我走在马路上都没人理睬，我也会觉得很难过。”
“我希望你被人偶遇。”张超抬眼，“但是我也会酸，为什么不是我，凭什么不是我！我可是去看你人生第一场演出的人！”
蔡程昱忍不住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又收住。
“算了吧，我好不容易熬过来了，一个人熬过来了，我不想再回忆了。”
“那就不要回忆了。”张超给蔡程昱的水杯里添上水，“烦心事要丢掉，腾出地方来装鲜花、银河、星光和爱你的人。”
“爱我的人有成百上千万呢。”
“那就……”
“怎样？”
“那就挑几个人放心里。”
“我也不知道在黑暗的那段时光里，我是怎样把自己拉出深渊的。”蔡程昱的眼睛里亮亮的，他盯着张超。
张超也静静的盯着他。
“我也想过放弃，去做一个音乐老师或者干脆转行——每次我这么想的时候，我总是会想起你，那个从山顶挪到第一排的帅哥，本来剧场里就稀稀拉拉的都不多，后来都走光了，只有你还坐在底下看我们演出。”
“于是我就告诉自己，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差，还有一个人——起码除了我妈我外婆这些人，还有一个人在等我站上更广阔的舞台，哪怕我都不知道他是谁是做什么的今年多大了……”
“我叫张超，目前从事风险投资，比你大267天。”张超伸出了手，“很高兴遇见你。”
蔡程昱眼眶有些红，他停顿了一会儿也把手伸了出去放在张超的手心。
“很高兴遇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