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双一】小星星
*年龄差预警
*私设如山
*OOC
下午六点，蔡程昱抱着他的书包坐在汽车后座上嘬一瓶AD钙奶。
这是车被堵在高架上的第三十分钟。
蔡程昱从书包里摸出了一包王子饼干，拆开吃了两块，白嫩嫩的小手就把饼干递给了驾驶座上的人。
“吃吗？”
“不吃。”
“不吃会饿的。”蔡程昱坚持不懈，“人是铁饭是钢，张超看你瘦不拉几的，一定营养不良，吃点饼干。”
张超伸出手来拿了一块饼干塞到嘴里。
“你这个高三学生怎么那么多时间和精力用来讲话？”张超扭头看了蔡程昱一眼，“我高三的时候，去上厕所路上还背单词呢，堵在路上你就不会拿出来看看英语，背背数学公式？”
“果然年纪大了就唠叨了。”蔡程昱撅着嘴，把书包里的英语笔记本抽出来，“你要是有女朋友，你女朋友肯定被你念死。”
张超想说什么，却瞥见蔡程昱歪在后座上竖起了笔记本把自己的脸挡住，话到了嘴边又咽下。
蔡程昱和张超差七岁，以前小的时候觉得七岁差很多，三岁和十岁，一个在流鼻涕吹鼻涕泡，另一个已经开始发愁怎么装病骗钢琴老师；十岁和十七岁那也真的是天差地别，一个在学校里追漂亮的女同学揪人家麻花辫隔三差五请家长，另一个作业写不完双休日还有上不完的补习班……
但是现在，蔡程昱十七岁，以前圆滚滚胖嘟嘟的小肉团子已经长成了一个高高大大的小男子汉，小小的肩膀能够扛起生活的许多琐碎。而张超的二十四岁，除了没有写不完的作业和考不完的试，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甚至有些羡慕蔡程昱，写完作业倒头就能睡着。
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蔡程昱的笔记本已经从他脸上滑了下来掉在地上，仔细听听甚至还能听见蔡程昱轻微的打呼的声音。
张超坐正了，默不作声地打开了车载音响。
“第二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后座上的小男孩动了动，从后座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你干嘛呀！”
“少年郎，时间多么宝贵你怎么能用来睡觉？”
“我原本以为我妈去美国工作，我的高三能清静一些，没想到我妈又给我找了个妈。”
“谁想当你妈似的，每天起早贪黑给高三学生做早饭煮夜宵，我容易吗我？”
“我妈其实可以给我找个保姆，反正都是要给钱的，但是我妈非说现在新闻里保姆虐待老人儿童的案例越来越多，非要把我送去你家……”
“儿童……”
“我还没成年呢！”
蔡程昱又躺倒了，从书包侧边袋里摸了两颗棒棒糖出来，“你要吃荔枝味的还是草莓味的？”
“荔……”
“草莓味的吧，我想吃荔枝味的。”
蔡程昱把糖纸剥开攥在手里，然后爬起来凑到了张超脑袋旁，把糖递了出去。
“吃——糖——”
蔡程昱把书包丢在书房地上，扒拉出一摞卷子扔到桌子上，今天有一整张理综卷，一张数学卷，一份文言文的专项练习，一张英语周报……还有各科的纠错本明天也要交。
“张超。”
“干嘛？”
蔡程昱的脑袋从门缝缝钻进厨房，眨巴着可爱的小圆眼睛对张超发动眼波攻略，“上周不是摸底考了嘛……”
张超把豌豆和玉米倒进电饭锅里，分神看了蔡程昱一眼，“然后呢？”
“要开家长会，礼拜天下午一点半，在我们班教室里。”
“哦，知道了。”
蔡程昱家长常年不在家，张超也不是第一回冒充家长去开家长会，现在他甚至都混进了家长群里。
张超不疾不徐地拿起虾仁准备放进锅里同米饭一起煮，蔡程昱的头还在厨房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背，他于是转过头来看着蔡程昱。
“还有什么事？”
“就是……理综考得挺差的，班主任让我家长提早一个小时去办公室找他……”
张超手一抖，“考多少？”
蔡程昱的头飞快地躲到厨房外，“150多一点……”
“要死啊蔡程昱！300分的理综连我的身高都没考过？”张超把盛虾仁的小碗摔在砧板上追出门去揪住蔡程昱的衣领，“你还敢跑！蔡程昱！过来！”
“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困了我就睡着了，上次期末考你还安慰我说了一次成绩代表不了什么的……”
“你被你妈打得那么惨，我难道再骂你一顿吗？”
“你就当这次我妈也打我了嘛……”
张超看着蔡程昱，“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蔡程昱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
“真没有？”
蔡程昱举起手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举头三尺有神明！我和你谈恋爱的概率远大于我和我们班同学谈恋爱。”
“……”张超莫名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烫。
蔡程昱就这么微微仰着头看着张超，对视了好久之后，他小声地补充道：“但我是铁直，不会和你谈恋爱的……”
“……”
“所以我才不会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
不知是谁的肚子叫了两声，张超这才想起他想煮的焖饭还没准备好，于是松开了手，把蔡程昱皱起来的校服整理平整。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
晚饭吃得很简单，豌豆饭、炒虾仁，还有一个番茄蛋花汤。
蔡程昱捧着小碗以优雅的姿态行风卷残云之实，把盘子里的食物扫干净。
“你怎么吃得这么快？”
两个小包在蔡程昱的脸上动来动去，他有些噎住，于是拿起了手边的水杯咕嘟咕嘟地喝掉半杯。
“争分夺秒，光阴不可蹉跎！”
“那你还在车上睡觉。”
蔡程昱又起身去盛了一碗豌豆饭，坐下后咬着筷子看着张超，“你怎么这么啰嗦？”
“啰嗦你让我觉得快乐。”
“我们今天下午有一个心理讲座，讲座的老师提过一个词叫阈值，他说每个人获得快乐的条件不一样，所以幸福阈值也不一样——你快乐的点有点奇怪。”
“那你的快乐是啥？”
“你不唠叨我。”蔡程昱扒了一口饭，“放学你来接我，回家就可以吃到饭，作业不要太多……哪像你以唠叨为乐。”
“那个老师有没有说，幸福阈值没有高低好坏之分，只不过是在追求自己内心的满足。”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的快乐。”
“我在感到快乐的同时，也在守护你的快乐。”
“放屁。”
张超往蔡程昱碗里夹了几块虾仁，“你看这个世界上99%的人不会在意你是哭还是笑，也不在意你的现状如何——而我，是那1%。”
蔡程昱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张超。
张超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忽而又温柔地笑了起来，“怎么呆住了？快点吃饭，吃完了就去写作业。”
“什么时候能快点长大啊，这样就不用写作业了！”
这个梦想从蔡程昱上一年级开始就放在了他的心里，上高中后简直达到了巅峰。
作业是不可数名词。
家务也是。
早晨六点半，蔡程昱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坐到餐桌前，伸个懒腰打个哈欠。
张超把三明治和牛奶递给他，“早上好，高三学生。”
“早上好，咸鱼。”
“你没睡好吗？”张超挠了挠蔡程昱的头。
“我晚上睡觉会脚疼，好疼好疼的。”蔡程昱趴在桌子上，“就好像小时候长高抽条时的生长痛。”
“那我今天晚上把你打晕。”张超洗了一颗巨大的苹果擦干净放进一个保鲜袋里，“快吃早饭，我送你去学校，不然堵车咱俩都要迟到。”
“哦。”
张超每天早晨都致力于给蔡程昱的书包里塞食物，苹果、面包、牛奶、巧克力……塞得满满当当的，背都背不动。
“苹果我不要，面包我不要，苏打饼干我不要……”
张超透过后视镜看到蔡程昱正把书包里的东西掏出来扔在后座上，忍不住想骂他。
“今天下午考语文，写作文的时候饿死你！”
“那我拿个面包吧……”蔡程昱把面包胡乱塞进书包里，然后急急忙忙的推开门下车，“我走啦！”
“蔡蔡，今天也要加油哦！”
蔡程昱迎着阳光看着坐在车里的张超，恍惚间觉得他的目光就像星光一样，穿透深厚云海，跨越数亿光年，准确地降临到蔡程昱的星球。
——以前，每天给他打气的那个人，只有他自己。
今天回家时锅里笃笃笃地炖着排骨，蔡程昱把书包甩在沙发上，踢掉了拖鞋跳上沙发。
“今天语文作文好难写，司马迁屈原李白达芬奇一个都套不上。”
“那怎么办？”
“瞎编。”蔡程昱摘掉了眼镜，“我有点想我妈了。”
”嗯？是我这个后妈不够称职吗？”
“不是啦！后妈！”蔡程昱从沙发上爬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张超，“就是想她了嘛，我还是个宝宝啊！”
“哥哥会爱你的。”张超摸摸蔡程昱的头，“起来吃晚饭。”
“才不要哥哥的爱！”
今天吃玉米炖排骨，清蒸鱼，还有鸡蛋羹和西兰花。
张超给蔡程昱盛了一碗汤，嘴里碎碎念叨着，“你不是说又开始长高又开始生长痛嘛，多喝点骨头汤，多喝牛奶，多晒太阳多补钙……”
“别说话了行不行？唐僧一样。”蔡程昱撅着嘴，“食不言寝不语！”
张超停顿了一下，也撅着嘴把碗放在桌子上。
赌气，谁也不理谁，各自吃饭，然后各自干自己的事情——像极了三岁半的小孩子。
因为是周五，蔡程昱被允许可以看一会儿电视，玩一会儿游戏。
他躺在沙发上玩数独，耳朵里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哗啦啦的水声和叮铃咣啷的碗碰撞的声音。
蔡程昱走过去，把厨房的移动门拉上。
作业不可数家务不可数连小孩子耍小脾气的次数也是不可数。
张超翻了一个白眼，把手边的碗和盘子放到架子。
“再也不给你吃好吃的了！”
九月份初的风里还带着点夏天的炎热，张超站在阳台上，嘴里叼着一根从蔡程昱房间里偷来的荔枝味棒棒糖，抬头看着星空。
他想起自己的十七岁，穿着拖鞋和沙滩裤岔着腿坐在老房子的阳台上。
十岁的蔡程昱是一只蔡包子，捧着一大块西瓜坐在他身旁。
他刚掉了一颗牙，脸上眼泪都没擦干净，哭一会儿啃一口西瓜，哭一会儿啃一口。
“超超哥哥我的嘴巴好痛。”
“是牙齿。”
“哦……超超哥哥我的牙齿好痛。”
再后面……张超记不清了。
“你盯着星星看了22分钟了。”
张超转头，“你盯着我看了22分钟，你是有多无聊？”
“你为什么盯着星星看这么久？”
“我喜欢一颗小星星，所以遥望星空，试图用大脑向宇宙发送一些信号。”
“望了22分钟，宇宙给你反馈了吗？”
“没呢。”张超笑起来。
“希望那颗小星星可以在宇宙来临之前，先跑到我面前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