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昱】Love is love 19
夏天照例是热的，梁朋杰去楼下便利店买一个椰子灰，上来就化了，嘴边手上都是灰色的冰淇淋。
“太热了。”梁朋杰瘫倒在办公椅上，“我的命都是空调给的！”
“太热了。”蔡程昱曼声长叹，“还好我不出去！”
蔡程昱年初的愿望是过完了元宵再上班，现在的愿望是夏天不用上班，因为从家里走出来就是进了火炉，虽然上了车就是天堂，可下车了还有一段炼狱要走。
“天要这么热你也没办法。”张超把一把小风扇递给蔡程昱，“就走几步路。”
“那也要我的命。”
“你事情可真多，冬天吧早上起不来出来太冷了不想上班。等到了夏天，又嫌天气太热不想出门不想上班。”
“人间真实。”蔡程昱拿起小风扇对着自己吹，“就是不想去上班嘛。”
“你什么时候想去上班？”
“嗯……端午节、中秋节、春节发粽子发月饼发年货那几天。”
张超翻了一个白眼，把桌上的碗筷收起来放进厨房的水槽里，“出门去散步吗？”
“太热了。”蔡程昱趴在桌子上，“我不想去。”
“哦，那我自己去。”
蔡程昱抓着小电风扇跑过去拖住张超的手，“不行！我也去！天气这么热还要出去散步——我也去！”
夏天夜晚也是热的。虽然有点风吹过来，蔡程昱脖子上手臂上也还是开始淌汗。
路过那家卖小猪佩奇泡泡机的商店时，张超又给他买了一个黄色长颈鹿的手摇式小风扇。
“为什么老板娘用一种无比慈祥的眼神看着我？”蔡程昱叼着一袋豆奶，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长颈鹿一边问张超。
“她可能……挺喜欢你的。”张超摇着手里的扇子跟在蔡程昱身后，“那边有家水果店，咱们要不买个西瓜回去？”
“你会挑西瓜吗？”
“你会？”
蔡程昱有些得意洋洋地昂起头，“当然！”他轻轻撩起身上快湿透的白T拍拍自己吃得饱饱的快要凸起来的肚皮，“我妈说最好吃的西瓜拍起来是这种声音的！”
“……”张超忍不住笑出了声，“走啦，站在路中间。”
蔡程昱捧着十斤重的西瓜回家。
张超说要是他抱西瓜的话，就没有手给蔡程昱打扇子吹小风扇，于是蔡程昱信了他的邪，抱着瓜一路走回了家。
“我的手好酸。”蔡程昱把瓜放在地上，甩了甩手，“我能不能把西瓜滚回家？”
“怎么滚？”
“滚皮球一样，放在地上，用脚踹出去——”
“那还能吃吗？”
张超把扇子和小长颈鹿塞到蔡程昱手里，“就快到家了，真是懒死你算了。”
一回家，张超把西瓜洗了，站在砧板前准备切西瓜，蔡程昱忽然从外头跑进来，“张超！这个长颈鹿会滋水！”
张超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蔡程昱滋了一脸水，“蔡程昱！”
“你看！把长颈鹿的脑袋拧下来可以灌水。”蔡程昱走到水池边上，打开水龙头给长颈鹿灌上水，再把头安上去，再一次……滋了张超一脸水，“是不是很好玩很神奇！”
“蔡……”
蔡程昱蹦蹦跳跳地去客厅，和剃秃了的猫猫狗狗玩，嘴里还喊着：“西瓜我不要捧着半个拿勺子吃，我要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拿牙签扎着吃！”
“……”
“围裙妈妈你听见了吗？”
“大头儿子你乱叫什么？”
“围裙妈妈，我是小头爸爸。”
张超举起了手里的西瓜刀。
蔡程昱笑嘻嘻地躲到一旁，“张大厨，快切快切！”
以前张超刚毕业的时候，夏天很热，住的居民楼很老，一到晚上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就喜欢搬个椅子坐在楼下花坛边上，小孩子拿着棒冰互相追逐。
孤独两个字拆开有孩童有瓜果，有小犬有蚊蝇，足以撑起一个巷子盛夏的热闹。
而张超只有吹过鬓角发丝的夜风，这所有的热闹都和他无关。
今年张超的夏天很热闹。
西瓜切着切着，有一只小爪子伸过来偷走了一块，张超捉住那只手。
“呔！你这泼猴！”
“八戒，快让俺老孙吃一块！”
“……”
“西瓜是不是买得太多了，咱们吃不完？”
“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张超说，“明天下班就能吃冰西瓜了。”
“我不想去上班。”蔡程昱顿了顿，“太热了。”
梁朋杰从前台小姐姐那里签收了一个巨大的快递，是蔡程昱网购的小冰箱。
蔡程昱在小冰箱里塞了好多可乐，好多冰淇淋，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吃过了午饭和梁朋杰一起啃椰子灰。
梁助理也不能经常吃蔡助理的椰子灰，于是两个助理一合计，这次你买一箱椰子灰，下次吃完了我买一箱。
还有可乐和酸奶……有时候还有吸吸冻。
张总有一天得到了一个榴莲千层，吃不了就想放在蔡助理的小冰箱里。
蔡助理把冰块倒进装了可乐的保温杯里，摇着头对张总说：“不行哦，有偿使用小冰箱。”
“朋朋能放菠萝蜜，我为什么不能放小蛋糕！”
“朋朋是我的合伙人，是一起吃椰子灰分享快乐的战友！”
“我们就不分享快乐了？”
“……”
“给你加薪，行了吧？”
梁朋杰眼巴巴地看着张超，“那我呢？”
“我记得你试用期还没结束。”
“……哦。”
梁朋杰向来搞不清楚他的上司和他的同事谈恋爱的模式是什么样的，总之没什么章法，每天都有不一样的感觉。
有几天一起迟到一起早退一起在公司里摸鱼，就隔着一道门还要发邮件聊天——什么年代了，还发邮件！
“公司有邮箱，发邮件显得我没那么不务正业。”
“可你就是在不务正业。”梁助理对着堆成山的工作发愁，“天哪——”
有几天蔡程昱早上七点钟就到了公司，办公桌上摆着一罐牛奶，手里拿着一个粢饭团元气满满的吃早饭。
“你不和张总一起出发吗？”
“太热了。”蔡程昱口齿不清地跟梁朋杰说，“和他一起出门的时候太热了，我早上五点出门就比较凉快。”
“你走过来的？”
“我骑小黄鸭过来的，路上还是好热。”
又有几天，张超都快要结束一上午的工作了，蔡程昱还没来公司。
“蔡蔡今天怎么没来？”
“他说天气太热了，不想上班。”
“嗯？”
“关你什么事？”张总突然没好气，“工作做完了？”
“没……”
“那还不快滚去干活？”
梁朋杰一度以为这是张总和蔡助理闹掰又不好意思直说而找的托辞，可没过几天，他们两个人又欢欢喜喜地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你前几天是不是和张总吵架了？”
蔡程昱吃得嘴边都是椰子灰，“没有啊，我怎么可能跟他吵架？”
“没有吗？”
“我脾气那么好。”
“张总今天偷了你一罐可乐。”
“他妈的！张超你给我把我的可乐吐出来！”
众所周知，蔡助理怕热。
进入夏天开始，蔡助理就穿得特别凉快特别夏天，恨不得穿上人字拖套上沙滩裤，以度假的姿态出现在公司里——虽然他和度假也没啥区别。
蔡助理破天荒的穿戴整齐，衬衫扣子扣到底，端庄而且优雅地出现在公司里，拿着他和梁助理几乎每天都啃的椰子灰。
“蔡助理。”财务科的总监姐姐上上下下的把蔡程昱打量了一遍，“今天你要出席什么活动吗？”
“没有啊。”蔡程昱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我觉得生活要有一点仪式感。”
“你不热吗？”总监姐姐歪着头。
“我……挺凉快的。”
漂亮的总监姐姐看着蔡助理慢慢红起来的耳朵，微微挑眉，语调轻快地说：“咱们办公大楼的冷气开得是挺足的！”
几乎每个见到蔡程昱的人都要问他一句：“你不热吗？”
在冷气很足的会议室里，张超也这样问他了。
周一历来是要开大会的，和以往的每个周一都一样，蔡程昱坐在张超身边专心致志地做记录。
“夏天比较热，大家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蔡程昱没头脑的打断了后勤部的发言，“我希望可以每天发可乐。”
张超瞪了他一眼，“为什么？”
蔡程昱停顿了几秒，巴拉巴拉地解释了一堆天气太热了需要一点快乐水什么的，“苏打水也可以，有气就行。”
张超看着他，“你不热吗？”
蔡程昱抿了一下嘴，忍住想打人的冲动，浅笑说：“我挺冷的。”
后勤部干笑了两声，“会议室这几天冷气的确开得挺大的……”
“我觉得你还会冷好几天。”
“……”
会议开到下午快下班才结束，蔡程昱磨磨蹭蹭的收拾电脑包和文件夹，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开始弄出巨大的声响，乒乒乓乓的。
张超一只手撑着头，“你真的不热？”
“我快热死了！要不是有空调，我早就暴毙八百回了！”
张超伸手捉住了蔡程昱的手腕，将他拽进自己的怀里，“那你还穿这么多。”
“张！超！”
“你自己皮薄又细皮嫩肉的能怪谁？”
蔡程昱掐了他一把，“热死算不算工伤？”
“是我叫你穿这么多的吗？”张超一脸无辜，“公司也没有苛待员工，不给开空调。”
“你讲不讲道理？”
“我什么时候不讲道理？”
蔡程昱气不打一处来，都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他，只得气鼓鼓地撅着嘴。
张超的指尖划过蔡程昱柔软的嘴唇，他眼底里泛起笑意。
“补一个。”
“听不懂，说人话。”
“喂！你今天五点多就起床了，Good morning kiss都没有！”
蔡程昱有些不情愿地啄了他一下。
“你平时不会这么蜻蜓点水啊。”
“过分了，张超。”
张超伸出手臂，把蔡程昱圈进自己的怀里，眼睛亮得像夜空里闪耀的星辰，他望着蔡程昱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更靠近了一些。
“那我啵啵你。”
蔡程昱的头靠在张超的肩膀上，脸慢慢地红了起来，他平静了一会儿小声地说：“以后不许在我露在外面的地方留下痕迹，听见没有！”
“我也让你留下痕迹好了。”
“你……不讲道理！”
张超的手捏着蔡程昱的手，指腹摩挲过他圆润的手指甲，他岔开话题，“今晚吃什么？”
“爱吃什么吃什么。”
“油爆虾？可乐鸡翅？番茄炒鸡蛋？”
“我想吃西瓜冰诶……”
梁朋杰第一次比张超下班早。
虽然他也不是不知道蔡程昱和张超的办公室恋情，他只是震惊，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腻歪。
开个会张总还要在桌子底下捏捏蔡助理的手，这就算了……
梁朋杰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U盘落在了会议室，于是折返，还没推门进去，就从虚掩的门缝里看到了蔡程昱和张超。
U盘，没了可以买，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求生欲这件事情上，梁朋杰向来完成得挺好。
他把门关上，带着深藏功与名的笑容离开了公司。
夏天超市的冷藏区一直都是梁朋杰最喜欢去的地方，下班早所以推着小推车直奔冷藏区。
“朋朋！”蔡程昱的声音传到梁朋杰耳边。
他抬起头，蔡程昱和张超手牵着手一起推一辆小推车，里面装着他买不起的榴莲，买不起的车厘子，买不起的山竹，买不起的贵的要死的冰淇淋……
“蔡蔡，张总！”
蔡程昱此时已经拿起了一个袋子，“这个奶酪棒棒糖还送一个汪汪队的小车车！”
“汪汪队是啥？”
“动画片。”
“买回去你又不会玩，放在家里积灰。”
“我也没有经常买啊。”蔡程昱委屈，“奶酪棒棒糖也可以吃的嘛。”
“那就买回去吧。”
蔡程昱把袋子重新放回到货架上，拖着张超往前走。
他以前和方书剑一起住在学校里的时候，隔三差五地出来逛超市就爱买一袋糖果回去，嘴巴无聊的时候就可以吃几颗糖。
“糖吃多了长蛀牙，对身体也不好。”张超把他手里的棒棒糖放回去。
“生活很苦啊。”蔡程昱又把糖拿了起来，“天气那么热还要去上班，还不能穿没有领子的衣服……太苦了。”
“生活很苦啊。”
“对啊，不苦吗？每天都要上班，所以要吃糖啊！”蔡程昱目光炯炯。
“我知道的你已经很努力了！”张超垂眼看着小推车里的糖，旋即又看着蔡程昱。
“每天要上班，生活的确很苦，爱你却很甜。”
